《番外四：借來的日子》（8）是那裡出錯了？
趙芝蘭視角～
怎麼他總是哭？尿濕了嗎？幾乎一哭就解開尿片看，濕了髒了都換個乾淨，可是他就是哭！是吃不夠飽嗎？護士說產後要兩三天才會有奶水，但最初的一天兩天就是沒多少奶水也要餵，因為初生嬰兒不用吃太多，而且初乳是最有營養的，那怕是吃了一口兩口也對孩子好。。。他一哭我就餵母乳，可是他沒吃多少就睡著，睡著沒多久又哭，哭了。。餵母乳。。吃著睡著了。。。醒了哭了。。。。是那裡出錯了？
剛放下沒幾分鐘，他又開始哭，我抱起他，小聲軟語的哄著，我整個身體每一吋都累，腹上的傷口在痛，他哭的聲音不大，幾乎哭得嗓子也有點啞，我陪著他一起哭，我的心更是苦。
我身體上每一吋肌肉每一塊骨頭都酸痛，手抱著兒子，一隻手在輕輕拍著拍著，我不知自己嘴裡是哼著歌還是在夢囈著，眼皮漸漸變得很沉，最終完全垂下來了。
下一秒我驚醒了，手上輕飄飄的，我張開眼睛，見到雙手空空如也，孩子呢？我的孩子呢？身子靠在床上的我從床上坐起，我四處張望，見到坐在窗旁的John正在抱著孩子，他抬頭向我微笑，然後抱著孩子起身向我走過來。
「醒了？」他臉上帶著笑，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撥弄我亂了的頭髮。
我點了點頭，伸手接過孩子，John淺笑著把孩子輕輕交到我懷中，我有點用力把孩子抱緊，醒來以為孩子不見了，我不是一般的害怕，背心冒了一身冷汗，我親了親孩子的額頭，抬頭碰上John的目光，是那麼的熱熾，我低聲說：「怎麼來了也不喚醒我？差點把我嚇壞了～」
他坐到床邊，兩條臂膀把我和孩子圍著，輕聲軟語的在我的耳邊呢喃：「我知你累了，見你睡得熟。。不想吵醒你，所以我先抱過兒子，讓你多睡一點。。不是故意嚇著你的。」我淡淡的笑，沒事就好。整個生產過程，我跟孩子是九死一生，在鬼門關轉了一圈才回來的，這孩子是我的命根子，即使現在多辛苦，我也要把他照顧好，只是我害怕自己是否有能力，抱這一會居然睡著了，孩子如果出了事的話，我會恨死自己的。
我看著懷裡的小東西，那個安靜的睡相，跟他父親相似的五官，我的臉上突然有點潮濕，伸手摸了一下，那是淚水，居然是淚水！我為甚麼哭了？心中有說不出的酸楚，胸口有口氣吐不出來，淚水一下子像是缺堤般一瀉而下。
其實我應該高興的，經歷了可怕的產程，生了個可愛的孩子，見到他我的心都融化了，為甚麼我反而覺得委屈害怕？
John從床旁的小桌上的盒中抽出面紙，手足無措的替我把淚抹乾，他皺著眉頭說：「有那裡不舒服嗎？傷口很痛嗎？」
我搖了搖頭，淚水又奪眶而出，John細碎的吻在我的臉上，低聲的說：「別哭，有我在，有甚麼事難過？告訴我～」
我還是搖著頭，要如何說？我也一時說不清，就是心裡很鬱郁，也很害怕：「孩子這麼小。。。我怕。。我怕照顧不來。。這麼小，要如何把他養大？將來的日子會如何？」我們賦予了他生命，把他帶來了這個世界，他只能依賴我們，只能信靠我們，我們又將如何給他安定美好的未來？這些看似好遙遠.很不真實，可是現在就有一個活生生的小人兒呈現在我們的面前，我們一下子成了父母，肩膊上多了一個責任。
John的下巴抵著我的肩膊，他幽幽的、輕輕的聲調很治癒：「那有天生就會當父母的？我們就跟孩子一同學習，他學習長大，我們學習當父母。。。我也害怕的～只是想到這個家現在完滿了，有你，有兒子，我的心覺得很滿足，人生已經沒有甚麼遺憾了。」
我點著頭，可是淚水還是沒有止住，心裡好像有很多苦楚一時間要爆發出來，我明明應該很興奮才是，可以此時此刻我卻開心不起來。
「先生，太太，一切安好嗎？太太的傷口還可以嗎？」醫生進來病房後，頭也未抬已經說了一堆，當他抬頭見到我一臉的狼藉也流露出有點錯愕的表情，之後他淡然一笑：「太太是痛還是難過了？在擔心孩子嗎？」他一邊說一邊在牌板上用原子筆寫著，應該是記錄我的情況。
「醫生，我太太說她很擔心，孩子這麼小，我們也是初為人父母，好怕照顧得不好。」我看了看醫生，也看了看說話的John，感覺有點尷尬，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小題大做，又好像有點杞人憂天，我別過臉去不敢看醫生的臉，怕他會不屑。
醫生的語氣倒也和氣，可能見慣不怪吧！「產婦生產後荷爾蒙會有變化，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家人多陪她說話，多關心她，多幫忙照顧孩子，慢慢適應多了一個新生兒的生活模式就會好的。。。如果情況沒改善，而產婦有傷害自己或傷害孩子的行為。。那一定要盡早見醫生，必要時可以用藥物控制一下。。不過我不建議太早決定用藥，保持心境開朗，有健康的作息，多到戶外吸點新鮮空氣會有幫助的。」
「醫生，你是說我有病嗎？甚麼病？會好得嗎？」我實在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我怎麼會有病？我要如何照顧孩子？我不自覺的把孩子抱得更緊，懷中的兒子忽然嘩嘩的哭了起來。
John放開我，繞到我旁邊，輕聲的對我說：「小蘭，別緊張，讓我來抱孩子，讓我看看是否尿濕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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