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借來的日子》（9）如果時間可以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多好！
John的視角～
醫生說的話還在我的耳邊迴響～
產後抑鬱症？產後抑鬱症！
醫生說那是很普遍的，幾乎每個產婦都會出現產後抑鬱症的症狀，只是程度不一樣，有些人的抑鬱狀態很輕微，也很快消失，有些人卻可以非常嚴重，嚴重得不能痊癒，引致悲劇。。。
想到「悲劇」這兩個字，我不禁心手冒汗，背脊也涼了一片，不可以的，我不允許這兩個字發生在小蘭身上！我的世界裡如果沒有了她，那將會是黑色一片，沒有聲音，沒有色彩，沒有喜樂；如果失去小蘭，我的生命也將失去意義。
我絕對不會讓不幸發生在小蘭身上，孩子才剛滿兩個月大，正是他最應該享有一切幸福的時候，我或許不能讓他無憂無慮地成長，生命原本就是充滿著各種喜怒哀樂，然而一個這麼小的嬰兒是最無辜的、最純淨的，他有健康成長的權利，作為父親，我更有讓他健康成長的責任。
醫生叮囑我要留意小蘭的情況，如非不得已，他也不建議作藥物治療，不竟逢藥三分毒，任何藥物在治療之餘，也附帶有副作用，而且小蘭也抗拒我把她看成病人，醫生說患有產後抑鬱症的婦女特別敏感，簡單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反應都能引發她們胡思亂想。我小心翼翼的說每一句話，留意著小蘭的一舉一動，生怕她有任何難過委屈，她嫁給我應該是要幸福的，即使沒有Benny要我承諾，我也會傾我一生去愛她護她，我捨不得她難過，看見她掉淚幾乎要了我的命，這個世界上，沒有比小蘭和Shawn更讓我掏心掏肺的了。
這兩個月以來，我晨昏定醒的陪在她和孩子身邊，小蘭想要把最好的給孩子，堅持餵母乳，最初的一個月幾乎是衣不解帶，連睡眠的時間也少得可憐，我看著心痛，卻不敢說一句勸她放棄的說話，只好在她完成哺乳後趕緊接過孩子，為孩子換衣服、洗澡等工作都盡量由我去辦，家務更是不讓小蘭操心，只有充分休息才是治療的最佳良方。
我請了鄰居的一個華人太太幫助煮點補身的食品給小蘭吃，聽說華人婦女產後都是喝甚麼雞酒、甚麼薑醋的，這些我偏偏一竅不通，只好假手於人，而且為了照顧她跟孩子兩個，我也是疲於奔命的。。為了照顧小蘭跟孩子，加上最近生意出了點問題，我也是疲於奔命，就像兩頭在燒的焟燭，有時我也會感到好累，靜靜坐在沙發上也會打瞌睡。心中有種說不出的不舒坦，是心理因素還是生理因素？我一時也說不清楚，我把這種不安收進心房的最底層，不打算告訴任何人。
我有兩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們是我在軍中認識的人，也曾共事了很多年，雖然我對他們的信任和默契遠遠不及對Benny，但為了要好好照顧小蘭和孩子，我也不能不放手讓他們處理大部份工作，他們也很諒解很支持，除了資金調動上需要三個人同時簽署外，主要生意上的運作全靠他們。
再過了三個月，生意好不容易再納入正軌，我以為可以鬆一口氣，那知投資失利，虧蝕了好幾萬，如果不是早前把一大筆流動資金給了妹妹，小蘭生產動手術、孩子提早出生讓支出失了預算，這點虧損根本不是一回事，幸好兩個生意伙伴和另外投資項目的合作人借了一筆錢讓我應急，總算渡過了難關，只是我欠下的不只是錢債，還押上人性的醜惡面。在簽下欠條的時候，我相信欠下的數字終有一天可以親自償還，那知這些無情的紙張卻是催命符，不只間接要了我的命，還扭轉了小蘭和Shawn以後的命運。
投資有一定風險，不可能一直風調雨順，只是手頭上銀根沒有以前鬆動吧了，但是家中的用度還是不會匱乏，我要小蘭和孩子生活無憂無慮。投資的世界就像一個循環，有起有落，看你是否在退潮時能保留著實力，足夠支持等到下一個上升的浪潮，我一直在等著這個機會，可惜最終我沒有等到，原來天數始終勝過人為，而人的生命太脆弱太短暫。
好不容易孩子差不多半歲大，小蘭的抑鬱問題也比以前減輕了很多，她的笑容多了很多，只是偶爾孩子哭喊而她休息不足的時候會有點小情緒，這個時候我就多放點耐心，哄著孩子也哄著小蘭，這是當爸爸當丈夫必須要承擔的。
我記得那天是1983年7月7日，我把小娃兒抱出陽台，夏天將至，中午的陽光有時還真有點毒，不過這個孩子好像很喜歡戶外的陽光空氣，在我的懷中手舞足蹈，裂著嘴巴笑，表情多多。我細看他，最美是那雙鳳目，跟小蘭出自同一個模具鑄造出來似的，越看越覺得好看，越看越覺得我的人生已經圓滿了，有心愛的妻子，有可愛的兒子，好想日子就這樣的過下去，如果時間可以永遠停留在這一刻多好！
可是在這良晨美景的時候，我不知為何突然覺得一陣刺骨的寒氣從我的背心慢慢攀上腦門，這或許是人對生命的覺悟吧，可惜這個沒由來的警示，來臨得太遲，生命的巨輪不會因任何人而停止運轉，要發生的、該發生的還是擋不住、攔不下。
當天晚上，會計師打電話給我，說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我相討，請我務必第二天到他的辦公室一趟，他電話中慌張的語氣讓我整晚心緒不寧，我在床上輾轉反側，即使瞌上眼也睡不穩。
第二天早上我如約來到會計師的辦公室，他叫Scott，為我管賬有很多年，他是老爸以前朋友的兒子，年紀比我長幾歲，胖胖的身型和中年後掉光髮的禿頭讓他比實際年齡看上去還要老幾年。
他的辦公桌上放著很多文件夾，每個都是又厚又重的，看見我進來，Scott自那些堆積如山的文件背後站起來，緊張的把面前幾個文件夾快速的放到旁邊的文件櫃上去，騰出辦公桌中央的位置，轉身去抓放在文件架上的一個大黑色厚文件夾。
我皺了下眉，緩緩的坐在對面的木椅上，Scott一向是個很沉穩的人，而且總是慢條斯理的，見他今天如臨大敵的緊張舉動，我心裡不安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把那隻黑色大文件夾放到我面前，我感覺到文件夾拍打在辦公桌上的重量，似乎有種無形的壓力向我張牙舞爪。
待續。。。
** 這一章用了很多時間完成，因為得了重感冒，之後公司和家中雜事太多，感恩節又忙了一陣。。。總算把這一章寫完，之後還有大概兩章有關John和小蘭的故事，之後或會再多寫一個張彬的故事，在年底前會結文了，下年再來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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