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上海夜未央》（2）那裡就是胡老師的世界
吃晚飯的地方一點都不像餐館，外觀倒像人家的私宅，司機把汽車停在靜安區某條老街的街角，街上兩旁都是有點年頭的住宅，林凱旋見這街上既乾淨又安靜，感覺跟靜安區這名稱真的非常相配，觀乎住宅雖然古舊，卻保養得宜，沒有破落的痕跡，住這區的人應該也非當則貴。
趙憾生交待司機晚上十時過來接他們，隨即下車走向左邊的一條老街，葉氏夫婦緊隨其後。街道兩旁住宅的門口都是相對的，住客出入應該會打招呼，這是老區的特色，家宅多數幾代相傳，住客大都認識。
趙憾生在街道左邊的第五個門口停下，門上有個木板寫著一個數字9，大門朱紅色，掛有一個明黃色的古祥結圖案在門的正中，門左邊的門框上有個對講機，上面有個白色的按鈕，趙憾生輕輕按下兩次，隨即退後一步等著。
對講機傳來一把女人的聲音，中氣充足，卻是慵懶溫柔的語調：「請問找那位？」
「我跟胡老師預約好了晚上六時半四位的，師母，我是小趙。」趙憾生純熟的報上名字，對講機咔嚓一聲掛斷了。
沒多久門後由遠至近傳來「來了，來了，稍等～」的聲音，是那個通過對講機答話的女人，隨後是急促的腳步聲，門咔的一聲打開了，迎面是個看似五十歲年紀的女人，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眼角的魚尾紋、額上的皺紋、嘴旁的法令紋都無所遁形，不過其實她的實際年齡已經過了六十，身型嬌小窈窕，穿著一件紫底白花的長罩衫，腳上是黑色的窄身褲和紅色繡了牡丹花的平底鞋。
那個趙憾生喚作師母的女人是這家的女主人，她引領著趙憾生和葉氏夫婦穿堂入室，大門後別有洞天，先是一個小前園，種了各種花樹果樹 ，一顆大樹下放了一張石桌和幾張藤椅，用作居室的建築物是老上海式的設計，胡師母帶著一行三人由玄關左邊的一條小走廊來到後堂，那裡就是胡老師的世界。
用餐的地方有三間，看人客的多寡決定選用那一間，今次趙憾生三人來到的是最小的一間，門房有個木牌寫著《芳華》，另外有兩間較寬大的，容得下一桌八人的那間門旁的木牌寫著《青黛》，最大那間可放得下兩張圓桌，招待十六人，門旁的牌子上寫的是《朝顏》，木牌上的字是手寫的，字體應該是隸書。
「小趙，你們先坐下，我去叫老胡過來，再給你們沏壺茶，有新送到的碧螺春。」沒等趙憾生回答，胡師母已經帶上房門出去。
環顧房間裡的擺設和裝潢都很簡單，只有兩幅掛牆的中式畫，一幅是工筆畫的敦煌飛天美女，一幅是水墨畫的猴子，房間中央放著一套古色古香的酸枝桌椅，桌面舖了米白色的粗麻布桌墊，上面放了四套白瓷碗筷茶杯。
「還有人來嗎？你說預約了四位。。」林凱旋望著那桌上那四套碗筷，之前又聽見趙憾生跟帶路的那個女人說預約了四位。
「嗯，今晚還有一位朋友是我要介紹給Alex的，晚一點會到。」
門上咯咯兩聲響，拉開門進來的是胡師傅，一個中等身裁的男人，年齡看上去應該也過了六十，面圓兼泛紅光，兩條眉毛生得很特別，眉毛特粗，眉尾向兩邊額角上揚，眼光如鷹隼發著精光，彷如時刻瞪緊獵物一樣，鼻頭和耳垂特大，一派祥和之氣跟眉眼頗不相襯。胡師傅一身青衣短打，外套一件黑色圍裙，腳上是黑色功夫鞋，說他是功夫教練比說他是廚師可能令人相信。
趙憾生自座位上起身，謙虛的垂手跟胡師傅打招呼：「胡師傅，又打擾你了～」
以為胡師傅會是聲如洪鐘，可他一開口卻是陰聲細氣，彷如綿絮飄在空氣中的輕，但語氣既堅定又有攝人的說服力：「甚麼打擾？我沒說不收錢罷！要等那傢伙嗎？還是那丫頭？要不要先上前菜？不能讓美女捱餓～」說時他正望了一眼林凱旋。
林凱旋有點受寵若驚，趙憾生斜眼瞥了她一眼，微笑跟胡師傅介紹：「胡師傅，今晚我約了桂姐～我會介紹。。這兩位是我的好朋友，葉世軍和他太太林凱旋。。。她嘛。。。頗能吃的，也挑剔，師傅你自己瞧著辦吧！」
「噢？是嗎？能吃是福，我內人她也很能吃的，就是不長肉，浪費食物～」胡師傅就的時候，一把之前聽過的女聲從遠至近傳來：「怎麼好像有人在說我？」不到一秒見到胡師母正好端著一壺茶進來。
胡師母經過胡師傅身邊時特別轉頭看他，他卻一副氣定神閒的態度，面不改容的回答：「不是好像，的確在說你。。。說你最有福氣，懂得吃，又吃得好，最神奇是吃多少也不肥，這才是福氣之最呢，太太～」
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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