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不速之客》（2）陪她去看世界
某個星期六的黃昏，Mrs. Pallino回來了，帶著一個行李箱一個旅行袋，她下了計程車，給了很豐厚的打賞，計程車司機歡天喜地的下車幫忙，見她一個老太太，特地把行李箱和旅行袋提到那道階梯頂去，Mrs. Pallino連番道謝，司機笑著跟她揮手，她看著車子駛走後，在手袋裡找尋開門的鎖匙。
聽到開門的聲音，諸曼音跟趙憾生正在廚房裡弄晚餐，她從廚房探頭出去，趙憾生跟在後面，兩人連忙丟下手上的活，在圍裙上擦淨了手，快步出來接過行李箱和旅行袋。
「阿姨，回來啦，怎麼不預早通知我們？讓Shawn開車去接你嘛！」趙憾生白了她一眼，諸曼音被瞪得遲疑了一下，再問：「阿姨，你肚餓嗎？我們在煮晚餐，再一下就好了。」
「還好，飛機上吃了一點點，不過始終家中的菜合口胃。」
趙憾生站在一旁，看著兩個女人在嘰嘰喳喳的，他轉頭提起行李箱和旅行袋步上二樓，把所有東西堆放在Mrs. Pallino的房門外。
回頭下樓經過飯廳進廚房，遠遠見到半臥坐在客廳沙發上的Mrs. Pallino，她把兩腿平放在沙發上，正在用手揉著自己的大腿和膝蓋，不竟她的年歲也不少，大冷天跑冰天雪地，著實是折騰，趙憾生的目光流連在這個畫面中好一會，收回目光走進廚房去。
晚餐是簡單的蔬菜沙拉、煎牛排、土豆泥，諸曼音很不搭調地熬了個中式老黃瓜白豆炖排骨湯，不過家中另外兩個人都不介意，還喝得津津有味。餐桌上對話不太多，有的也多是兩個女人的交流，趙憾生總是說食不言寢不語，一副老氣橫秋的架勢。
Mrs. Pallino拿著單鏡反光機，指著相機身後的屏幕，跟諸曼音續張相片介紹，小女生跟阿姨比某親生男生更黏：「阿姨，這兒是那裡？」
「這是鎮上一個玻璃工場，我跟幾個女人一起去學造玻璃杯，裡面有個小伙子跟我們幾個老太談得特別投契，我們這些老人那裡會這些，都是他在做，我們嘰呢咕嚕的七嘴八舌說過不休，他就一直在陪我們笑，手把手教，你看你看，這個杯子是不是很美？」說著把一隻漂亮的彩藍色玻璃杯遞過去，諸曼音接過後仔細端詳，的確很好看，杯身用磨砂的方法刻了一對海鷗的外型。
「海鷗配藍色，既是天，也是海，阿姨，這個好美啊！」諸曼音把杯子舉起，在趙憾生眼前左搖右擺的展示，他看了看，淺淺的笑了，心裡覺得這個杯子應該放在Benny's Big Sur那裡，在那兒整天都可以見到海鷗在天上飛，聽到海鷗在海邊叫，腦海中出現了多年前跟著Benny坐在山崖上的畫面，當時他18歲，正在為自己的前途打算著猶豫著，身旁那個他沒有喚叫爸爸的人給了他作為父親的榜樣，給了他作為父親該予的忠告，給了他作為父親最大的支持，也逼著他為自己未來舖路，他曾經想過就在天和海旁邊過一世，但Benny告訴他，只有放膽向前行走出自己身處的那口井，才能見到天地之大，才能明白自己要追求的是個甚麼樣的世界。
「真的看到極光！嘩，好美呀！」諸曼音眼珠瞪著一個又一個攝人的畫面，讚嘆著造物之神奇，Mrs. Pallino很自豪的展示她拍攝的一頁頁照片，回想最初失望的幾天，幾個老太太不死心，索性不趕回來過感恩節，反正她們不是寡婦就是從未出嫁，家中等她們回去過節感恩的都沒幾個，今次世紀之旅也不知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來一次，大伙決定不到黃河心不死，看不見北極光就不回家，幸好老天爺天從人願，又或許是老天爺怕了這群老太太的抱怨，在黃刀鎮的第六天，她們終於見到夢寐以求的北極光，不過人是貪心的，得一想二，幾個女人又任性的多留一個星期，夜夜守候，又是玩又是吃的過了一個愉快的假期，鎮上接待的旅行團也高興，因為這群老太太出手也頗闊綽，吃的豐富、玩的隨意、住的舒適，大家都盡興。
「如果不是有兩個女伴的腳不好，走不得太遠，又有人畏高，我原本想去遠足和乘小型飛機的，不過天氣也不太適宜，等了幾天還是做點室內活動，去博物館看歷史看資料，拉這個玻璃杯又大半天。。。真有點樂而忘返了。」她年輕時連吃的都不夠，那來去過甚麼地方，後來嫁給了Mr. Hale，財政富裕了，偏偏丈夫又忙生意，等得他有時間停下來，身體已經垮了，再不能陪她天南地北，Benny又長年打理旅館，她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向南走到Big Sur，現在她是用餘下的時間為自己實現以前幾個男人給過的承諾：陪她去看世界。
再續。。。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