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February 20, 2019

原創小说《送你一場春雨》(311)


《第二十五章:不速之客》(6)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Benny在去年五月末也過身了,現在應該跟你父親在天上聚舊了。。。」趙憾生低眉垂首,呻了一口水。

David看了看面前的男人,感到有種說不出的不舒服,他這個人讓人覺得太抑壓,心裡好像藏了很多故事,表面上趙憾生溫文儒雅,但卻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魄,那雙眼睛細長陰柔,卻透著絲絲銳氣:「很抱歉,如果可以早一點聯絡上,或許可是親手把這些書信交回Benny手上。。我不知道這些信件對他有多重要,但我父親這麼多年來都一直耿耿於懷,甚至把交還信件這件事都寫在遺囑上。」

「為甚麼這麼多年過去了,阮老先生不去尋找Benny把信件親自交還?他們既是舊相識,應該也想聚聚舊,話一下當年,為甚麼要等到自己過世後?那不是徒添遺憾了嗎?」趙憾生心中滿是疑惑,臉上也顯現了出來。

「這一點我也不太明白,家父生前說過很多以前在軍隊中的事,但對於這堆信件,他卻隻字未提,我也是等到律師宣讀遺囑之後才知道,這盒信件一直鎖在家父的一個文件櫃中。。。」David站起來走到內室牆邊一個木櫃旁,輕輕拉開櫃門,他蹲下把一個暗紅色的木盒子提出來,放到圓桌上,再從褲袋中取出一條細細的金色鎖匙,按在盒面上,小心翼翼的推過去趙憾生面前。「就是這個盒子,除了之前意外發現時打開過確認之外,我重新把它上鎖。。現在我就正式把它交給你,算為家父了卻一件心事。」

趙憾生接過盒子,那是上好的紅木,鎖頭細小,卻是非常精緻,暗紅色的盒面滿是油光,以前的主人想必是常常抹拭,這些光澤是因為長年用手觸摸留下油脂而形成的。趙憾生細細的摸了摸盒子,用那把小鎖匙把盒子打開,果然是滿滿的幾百封信件,信封都泛黃了,有些字跡褪色了,也有些被水糊化了,信件當時應該是用墨水筆寫成的。

趙憾生略微翻了翻,從新把盒子蓋好鎖上:「阮先生,非常感謝你,雖然Benny沒能夠親手接過,我想他是十分感激令尊的一番心意,為他保管了這麼多年,這份情誼實在難得,我在此再次致謝。」

David沉默了幾秒,趙憾生覺得有點失禮,皺了一下眉,David想了想,盤算過還是應該開口:「有件事。。不知說好還是不說好。。這麼多年來,我曾聽到家父提及一些零零碎碎的往事。。小時候聽摸不著頭腦,現在想起,可能也跟這些信件有關,可惜兩個當事人已經不在,無從印證了。。」說著又有點遲疑,不知應不應該開口,也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趙憾生微微笑了,一臉坦蕩蕩:「阮先生但說無妨,我們也不是要追究甚麼,都是上世紀的舊賬了,翻不翻也應該沒有關係了。」

聽到了趙憾生的說話鼓勵,David心中豁然開朗,喝了口水再開始:「小時候,家父有些時間喝醉酒,總是長篇大論的說著軍中很多雜事,他大概跟很多退伍軍人一樣,因為在戰地親身所見所感而得了創傷後遺症,家父喝酒很凶,每每大醉,說話總是拉拉雜雜不成章,酒醒後問他,他就推說記不起來。。。我最深印象是家父多次喝醉後大哭,說特別對不起一個同袍,拆散了他和他的情人,以前家父在軍隊是擔任通訊後勤的,聽他說其中一樣重要工作就是分信派信,他常說看見很多士兵接到家書,昂藏七呎的大男人都哭得像個小孩似的。。。我懷疑這些信件是否。。。Benny可能因此而錯過跟這位小姐的姻緣。。。Triệu,這位小姐姓趙。。。」

聽見趙這個姓氏,趙憾生心頭一震,莫非這跟自己的身世有關,趙不算是越南的大姓,不像阮、陳、李、黃/王這些,他的喉頭忽然塞了一堆問號。

「還有,家父有提及一個叫John的人,說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得到他的介紹推薦,家父才能在軍隊裡工作,也多得這位John的奔走,西貢淪陷後,我們全家得以順利來到美國展開新生活,在確認這盒子信件時,我見到小量由John寫給家父的信件,因為是寫給家父的,我就把信件讀了一遍,當中曾經有提及Benny,John感激家父幫忙截下Benny寄給一位叫蘭的女孩子的信件,後來的信件John有說到快將結婚,再說到孩子快將出生,他心中滿是期待等等,既然這些信件家父都放在木盒中,我就把這些寫給家父的信件都給你帶回去吧!」

趙憾生相信這個叫趙蘭的女人和這個叫John的男人跟自己極有淵源,他知道Benny一生鍾愛著一個女子,難道就是這個姓趙的女人?他的心緒不寧,這種感覺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過,在那些沒有月亮的晚上,他獨自一人面對殘酷無情的世界。

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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