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新生活》（9）僅此而已
這一餐大部份的時間都在沉默中渡過，偶而兩三句對話，話題就接不上了。
等到大概早上九時，搬運工人來了，那是三個墨西哥裔男人，身型矮小但非常壯碩，一個背起一個梳妝桌，另一個可以揹著小矮櫃走下兩層樓梯，氣也不喘多口。他們駕的是一輛中型貨車，Mrs. Pallino的衣物等行李不算多，但因為她已打算把過棟房子再次出租，應該不會再搬回來，所以貴重一點的或有紀念價值的都一拼搬走，這包括了幾件古舊的紅木櫃子、幾幅油畫、數個箱子的銀器擺設和食具。
不一會的車程已經到達了位於Pacific Heights的獨棟屋，三個搬運工人也利落的把所有行李搬進屋子裡，Mrs. Pallino很有一套自己的思維，如何安放櫃子、位置、坐向等都有特定要求，諸曼音幫忙著跟搬運工人打點，趙憾生一臉事不關己的在旁邊看著，可能他的樣子和態度有點嚇著人，那幾個搬運工人都顯得格外戰戰競競的，中午不到就把所有東西都放好了，Mrs. Pallino還闊綽的給了每人20塊錢的打賞。
搬運工人走後，趙憾生說起得早有點睏，自個回去自己的房間去，他說要睡個懶覺，著她們不要太吵，諸曼音咬牙切齒的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碎碎唸著。
諸曼音幫忙著把箱子中的衣物拿出來掛起，銀器等用乾布抹一抹放好。
「其實我一個人也應付得來，不用你倆請假來折騰的，東西很多都不急用的，我自己慢慢續少續少整理就可以了。」
「沒關係，伯母，這是應該的，Shawn也住在這裡的嘛！」
Mrs. Pallino望了望她，笑了笑，低頭整理那幾個箱子裡的物品，其中有個紅色絲絨錦盒，她打開盒子，裡面是一隻質樸的銀手鐲，約1/8吋寬的通身拋光款式，諸曼音隱隱看見內側好像刻了些字，Mrs. Pallino拿出來細細端詳了好一會，用絨布擦了擦，再細細的放回盒中再關上。
諸曼音看她的神情猜測著問：「Mrs. Pallino，那是有人送你的吧？Benny？」
Mrs. Pallino眼瞼半垂，搖了搖頭：「不～那是他爸送我的～是結婚禮物，還有一隻鑽石介指。。。後來因為手頭太拮据，介指變賣了，這隻手鐲因為不太值錢，賣不出去，就這樣一直留著，留到今天。。。Benny送過我很多東西：紙摺的介指、草編的草蜢、很多很多的紙條和無數的歡笑聲。。。他就是嗓門大，哈哈大笑時幾間屋外都聽得見。。他留給我的都不是甚麼實質的東西。。。可是，都在這裡！」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搖了搖頭：「此生此世，忘不了！」現在說起Benny，她的感傷少了，取而代之的是懷緬和化不開的濃情。
「跟Benny相比，他爸是比較實際的人，很穩重，很安定，其實跟他一起有一種非常安穩的感覺，他讓人很放心，感覺是天要埳下來，有他就不需要擔心了。如果，沒有遇到Benny在先，這一切或許就不一樣了。。。John很細心，他的保護幾乎是滴水不漏的，只是後來。。。死亡，沒一個人能逃得掉，也是沒有一個人可以掌控的。。只能認命！」
「你也是逼不得己才那隻介指變賣的吧！」諸曼音似在詢問，也像在為她找理由，真正的動機是安慰，她覺得人總有些時候是敵不過現實。
「沒錢是真的，他身後蕭條，我要養活自己跟孩子，那是當時想到最實際的方法。。。不過那隻介指。。。我也不想留下來，他的東西可以賣出的都賣了，獨剩這隻銀手鐲。。。」她說著陳年往事，神情卻看不出有多悲傷，跟提到Benny時面帶笑意是不一樣的，諸曼音看著她，有點不解，只覺得她說著說著有種近乎冷漠的感覺，像是訴說著跟自己無關的故事。
「留個念想也是正常的。」諸曼音以她自己的思維去理解，可是Mrs. Pallino卻不以為然：「他留給我都就只有一個兒子是我心心念念的，僅此而已，其他的。。。也沒有甚麼好去念去想的。」
諸曼音貶了貶眼睛，人的感情太複雜了，她現在不能理解的還有很多，兩個相愛的人不一定要廝守，成為夫妻的也不一定相愛，愛情、婚姻中間沁雜了很多原素，錯綜複雜的，千絲萬縷的。
再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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