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嗎????Hello????Anybody here????」南馥容有點焦急了,又有點煩了,再加上有點驚慌了,走著走著就沒有一點光,沒有一個人,甚至是甚麼都沒有。「喂!有人嗎?!Hello?!」最後是「Help!Somebody help!」腳步沒停下來,腳踏的地方突然軟下來,整個人直跌下去,嚇得大小姐離心了,喊了一聲「呀!」手不期然本能的伸向上想抓個靠點,但都撲了空,大小姐被驚嚇得不輕,平日表面天不怕地不怕,處變不驚已去到爐火純青地步,此時此刻只想要個支點,那怕是一點光、一個聲音都可以讓心定下來。小心臟跳得亂了,淚水開始湧出來了,心中只想到一個字,難道她就此栽了?栽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
突然眼前一陣強光,下意識的用手擋眼,慢慢強光化成橙、紅、紫的色彩,慢慢地南馥容感受到一點溫度,她可以放下擋光線的手,面前是滿目落日的燦爛,這個色彩、這個溫暖度、這個畫面。。。這跟南馥容初次遇到Joseph那天如出一轍,難道。。。這時南馥容看見不遠處有兩個身影,不看還罷,看了倒是不一般的驚嚇:那裡站著一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衣裝一樣,面容一樣,就是那個高傲從容的神態都一樣。
「怎麼了?那是誰?」
邁開步要走過去看清楚,角度和光線的轉變讓南馥容看到另一個身影的正面,確定那是Joseph,就如當天初見時,一頂草帽一身工作服,當天因為背光,南馥容只看見Joseph的剪影,篤定人家失禮,現在南馥容才有機會好好的看一下這人法國大情人,原來那時Joseph是眉眼俱笑,那兩片薄唇彎成她見過最優美的曲線,面上是緋紅的,似乎是害羞,「噫,原來這傢伙那時是這樣的表情!」南馥容似乎是讀懂了這個一見鍾情,原來會發生在男人身上,還不是一樣的可愛,讓她忘記了自己之前的不安和驚恐。仔細看這個183公分的身高,健碩的身型都是來自由小下田鍛鍊,跟到健身院操練的魁梧不同,這是生活勞動下古銅色的健康,跟從前那個178公分比較,眼前這個更亮眼一點。南馥容看見那邊的南馥容壓根兒對這人沒感,扭頭就想走了。
大塊頭一個箭步把手挽著:「Beautiful。。。」
那邊的南馥容當時眉頭皺了一下又回復波平無浪,慣了這樣的兜搭,但這次連回應都覺得不爽,再轉頭要走,但手卻被另一隻大手拉著:「Beautiful。。。Are you。。。」
未有機會說完,南大小姐的蠻勁來了:「Let go!It hurts!」
大塊頭驚覺失禮鬆了手,愧疚的陪笑面:「Sorry,Oh I'm sorry. I don't mean to hurt you. I just want to ask if you're wearing Beautiful...the perfume.」
南馥容的確是塗了Estee Lauder的Beautiful,打從這支香水面世,她就愛上了,南大小姐每季換新裝,但對香水就十年如一日,只買Beautiful,還有乳液、手霜等,配著一套用。
「Yes,and?」
「Oh,I am very sensitive to rose.」的確,Beautiful的香水top notes是玫瑰、桔子、百合、茉莉和夜香花,其他成份還有鈴蘭、萬壽菊、橙花、依蘭、檀香木、岩蘭草等十幾種。Joseph對花不陌生,雖然種的不多,但品種都是很出色的,因為老媽愛玫瑰,老爸就種起來,但家族生意最大還是吃下肚那些,民以食為天,管著人家的胃最賺錢。
眼前人就活脫脫像一朵絲絨玫瑰,厚重的花瓣跟濃郁的味道,在這金光燦爛的黃昏餘輝中搶盡光芒。這是一見鍾情的節奏,看著這場景的南馥容不禁出神,面前有兩個男人的身影重疊,一個是十年的愛情幻夢,讓她落得支離破碎遍體鱗傷,這一刻這個影變得模糊了;那頭大塊頭的輪廓在餘輝下顯得很清晰,淺色的眼眸跟著自己鍾情的輕頻流轉,繞了半世紀終是尋到了種植以外的心滿意足;直挺的鼻子就是嗅到了盼望可以相守的氣息;薄唇微向兩邊彎上,就是透露了愛情來了的節奏,真想這一刻永遠停留,世界就只有他跟對面的女神,直到天長地久。
當Joseph跟南馥容對望時,這邊的南馥容看得沉醉了,怎麼當時自己會對眼前人無感?明明是一往情深的滿瀉眼前,那個十年真的很重要嗎?熬過了這些混亂的日子後,她很不容易把摔成碎片的自己修補好,還外加一個防護罩,就是害怕再受傷,女人沒有幾多個十年可以讓她奢侈的去花,更多是沒了愛人和被愛的自信,一個從不被愛的人不知道怎樣去愛人,沒人曾經肯去好好愛她,把愛教給她,她只想把所愛留住,竭力去討好,盡心去維持,結果是愛人被她困得發瘋,原來是她拼命的逼著他離開,以為是別的女人耍手段把他搶走,其實那個人一直都是自己。自己已把可以做到的找到的最好給他了,再多她都給不了,他還說所有都不是他想要的,她迷茫了,不知道要怎樣去愛一個人才是對的。她要的只是單純的一份愛,無條件、無目的、無計算的心之所向,原來這都不是每個人生命中都必然擁有的,再多的財富、再絞好的容貌、再顯赫的家勢都不能給一個保證,要怎樣才能找到命定的那個人?真的有這個人嗎?會不會自己命定的位置上就根本不會有人?
眼前這一個法國大塊頭真的可以把心付托嗎?她知道他對自己好,但心中總是悵然若失,要浪漫,法國人就是天生浪漫,大塊頭雖是粗線條,但心思很多,都盡是為她做的,南馥容低頭看著這隻鑽石介指:「莫非真的是命定的那個?」那是她愛的首飾品牌,款式就是喜歡,Joseph送給她那時,自己還是很介意是隻鑽介,她多想得自另一個人的手,只是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對於這隻介指她有莫名的好感,雖是招搖了一點,不過從來我行我素的大小姐懶理別人如何看,反正有甚麼波瀾她這些日子沒見過?家人對Joseph跟來追去早有難聽的說話,說一個中國女孩跟鬼頭混不像話,哼,南大小姐要人管嗎?有人管得她嗎?其實這個唯利是圖的家族裡,真的又有人會管她嗎?怕各人都只是紙上親戚,體諒和愛顧都只是表像,看穿了都是爾虞我詐,很多人巴不得南馥容下台,那就可以好好經營自己撈油水的好事了,不必三天兩日被叫到南馥容的辦公室交代這交代那。
面前的一幕不知何時開始變得模糊,忽然眼前是無數映像飛快的在南馥容面前閃過,而且是小時候開始,就像是第三者在看南馥容過往的人生,嬰兒時粉雕玉砌到小孩時活脫像個洋娃娃,到了青春期她已不記得的反叛,進大學時跟那個178公分的相遇,在牛津遠離家族煩事跟他把臂同遊的開心快樂,追隨自己的心再回到中國。。。這些熟識的、陌生的、近來的、久遠的,此刻都是歷歷在目的在南馥容眼前播映著。。。啊!難不成這就是人之將死的前奏?那個審判來臨前讓受判者好好複習一次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讓惡行無所遁形,南馥容一生沒大罪行,但小黑心、小醜惡、小傲慢都不少,如果十個小瑕疵算成大缺點的話,南小姐都有幾個大缺點,要補償的人不少,要道歉的更多,要感謝的都有數個。南馥容到今天為止的人生不算長,這快速播映完了又重播再重播不斷重播,好像要讓南馥容好好的反省一下,中間的情節其實有開心的、有興奮的、有溫馨的,只是實在是比令她傷心的、痛惡的、發瘋的少很多很多。
「唉,原來我的人生是這樣失敗!為甚麼我會讓自己搞得一團糟?」南馥容由最初害怕死亡,混身抖擻,到慢慢平復下來,最後還覺得自己是活該的,最近這十幾年,自己是怎麼樣過自己要負責,她的執迷和霸道把自己逼入了死胡同,自從從前那個從她的人生中逃掉了之後,她就把自己的心封在冰堡壘內,沒人能入沒人能見,難得法國大塊頭頂當寒流續步走近,自己卻在原地打轉,猶疑不決。「罷了,要死就死吧,喝過孟婆湯後,就一個不漏的把所有人都通通忘記,重生做一個新的人,就是做一隻蝴蝶、一朵曇花都不錯,只要可以好好再活一次就好了。」想著想著,南馥容就突然從容了,人好歹死一次,現在離去都無不可,家族生意把她整個人都繃得緊緊的,比死強不了很多;感情事更不好提了,浪費了十年好時光,現在想再來已經變得膽怯了,就是要再踏出半步都舉步為艱,腳步沉重都不比心思更重,是想過去接受,但自己都不肯定,還是不要再害多一個人了,他不值得為她去等去受,他可以有更好的選擇,自己已是一身傷的女人,沒有自信能再愛,更不要說會好好的愛,腦裡沒答案,在這刻也不想去多想,一心以為這就是到了最後一刻,還有留戀嗎?說不好有沒有。
四周突然變成一個風沙形成的旋渦,響起了炮火的聲音,對了!就是來這裡之前發生的,她原本要跟殷尚翰見面,大家約好了在那個地方探察一下再商量下一步,就是突如其來的巨響和衝擊把她帶來了這裡。啊!那是代表自己已死了嗎?是那對大手把自己推出車去的,那他呢?還在車裡嗎?也和自己一樣嗎?要是真的要離開這混沌的世界,南馥容此刻想有Joseph在旁,他的大手是那樣有力,還透著無比的勇敢,是怎樣的心情和思想,讓他選擇去救她而不顧自個逃生?
「你知嗎?這太傻了,不值得!我還不是都要死嗎?白費了你的自我犧牲了。。。」
「有人嗎?這兒是那個地方?那個教派?可以的話,讓我把Joseph的份都一起摃吧!他是好人,值得更好的女子,我反正死活都沒人管沒人傷心,就讓我交換他平安可以嗎?」
「有人嗎?Hello?答一答我可以嗎?Anybody here?。。。。」
唉,這年頭原來不只生人難做,要死都不易。
南馥容抬頭看這個地方,不知何時已變成黑色一片,沒有上沒有下,左右高低都是黑暗混沌,就像之前一樣,南馥容自小最怕黑,但家中沒有人可以讓她撤驕靠倚,黑暗的夜還是只有自己一個縮在床裡過,再大的床、再軟的枕頭、再多的娃娃、再可愛的睡裙都不能給她安穩,一個小身體在床中間變得孤苦伶仃,窮人家的女孩跟爸媽擠在一張床上,睡不舒服但睡得安穩睡得香甜,南家的父母親晚上不是應酬就是應酬還是應酬,他們沒有親子觀念,從不覺得在家陪女兒入睡是必須的,一對子女自小就是交給傭人照顧,家中有管家、司機、廚師、園丁和褓姆,每天都很多人在家中走動,南大小姐從小甚麼都不缺,家中只缺爸媽,生命中只缺少愛。
「Celine。。。」
「誰?你誰呀?」南馥容努力的尋找聲音的來源,她腳上不停跑,但已經不辨方向,只是一直向前跑。
「Celine。。。Celine。。。」
南馥容緩下來了,透著大氣,顧不了儀態,腳一軟就半蹲下去。「你是誰?出來,出來吧。。。」
「Celine,wake up。。。Celine,wake up。。。」
這是Joseph的聲音!沒錯,那是Joseph的聲音!「Joseph,是你,你出來,你在那裡?。。。你沒事嗎?受傷了嗎?Joseph?」南小姐是嘴上不繞人,但在這刻,她的聲音帶著無比溫柔,如果大塊頭有面前,她一定不顧一切的奔向他,只是。。。此時只有聲音不見人。
「Celine,wake up。。。。」
「Joseph,你在那?我擔心你啦,你好歹讓我見你。。。我想見你。。。」最後的那句後,南馥容忍不了哭將起來了,心是又慌又亂,記起了出事前的那電光火石間,Joseph身子探過來推開了門,把她一把推出去,之後南馥容就只記得他唇角兩邊的彎度了,他對她笑,是那麼的暖那樣的真,不禁心中又是一下刺痛,那是他不在了嗎?怎麼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那是電影中的情節嗎?化成天使守護自己所愛的人?
「你真傻,自己明明可以走的,回頭救我就走不了。我不要。。。我不要。。。你不能死!不能死!你不要我了?。。。我還沒有給你答覆,你要不要聽?你聽好。。。。 YES!YES!!YES!!!你出來啊!出來!出來!不能留下我,我不許你留下來!我可以甚麼都不要的,以後只要一起就夠了!」南馥容的說話聲音因為夾雜了低泣,變得很微弱,這黑色的天幕忽然變得不一樣了。。。
「Come here!Someone's here!」南馥容頭昏腦脹,忽然眼前花白的一道光線正對上她的眼睛,本能的把面側向一邊,身體想動,但混身疼痛,手抽得動但無力,想擋光但手爬不上去遮面。另一頭有人大喊「A woman!Quick!」一個男人的聲音向著南馥容喊「Are you okay, madam?」
南馥容的聲音沙啞發不了大聲,「Help me,help me!」本能的說出求救的訊息,喉間乾得要命,像是火燒著一樣,本想再說Joseph在車裡,但來救的人不必她說已在另一邊試著打開車門,只是因為車已扭曲得不成型,車門被塞死了,要借助工具才可以打開。南馥容因為被Joseph推出車外,受的只是輕傷,而且剛巧跌在車和石的夾縫間,救援人員不用花太多時間就把她安全救出來了,只是身體無力,天氣入夜冷得要命,南馥容身上的衣物單薄,她冷得嘴唇發紫了。一個壯碩的救援員把南馥容一把背起就往臨時設置的營地跑去,臨行前另一個救援員給南馥容裹上一條厚毛毯,但她的手腳還是冷得像冰,身體是續漸遠離出事的地點,但一顆心卻是早留在車子上,她坐過的位置上,現在橫著Joseph的身子,他的手上還有推她出去的餘溫,就是這一點執著,讓兩個人看到了愛人眼中的溫暖目光,感受到心意相通的頻率,現在就只要等一個坦誠的機會了,會等到的,一定會等到的!大家就請耐心的等著。
(第二章完)
番外完,初發百度藍田五十弦吧第295, 301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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